女子躺在血泊里,美丽的脸那样的白,白得让人觉得凄艳,她临死前嘴唇翕动,不知说出了诅咒还是祝福。
豆大的雨点从晦暗的天空落下,天空总是那般高,哪怕生出双翼,也只是翱翔在无法企及的绝望里。
黑色的鸦羽划开炫目的弧线。
阁中供奉的一切都在倾塌坍塌,家主坐在最中央,他的手指机械地动着,驱使着这巨大的兵器杀向那道黑影。
大公子的殿里,一道道血线也冷漠地喷溅着。
小禾看着仇人一个个倒在血泊里,脸上却没有半点笑,她看着乱糟糟的一切,脑海中浮现出了从小到大经历的一幕幕场景。
她十四年的人生像是一场刑罚。
小时候,她在沼泽地里摸爬滚打,在雪里刨食,在林里搏杀,她胳膊瘦弱,手上只有一把生锈的柴刀,她随时随地都会死去,她觉得活着不如死去……
那是暗无天日的日子,姑姑教会她说话之后,便没有与她多说过任何多余的话。
生存是有代价的。
她侥幸从那个雨夜活了下来,便是背负着罪孽与仇恨的,她翱翔的从不是白云如絮的苍蓝晴天,而是大雨无休的夜,在这样的夜里,柔软的羽化作了钢铁的刃,这是她存续的盔甲。
她就这样苦修了十四年。
某一刻,少女清冷的脸上陡然浮现出怒容。
她转过身,一把掐住大公子尸体的脖颈将他拎起,淡色的眼眸中杀意暴涨。
“你怎么……这么弱!”小禾咬牙切齿。
“你不是谪仙么?你不是真仙转世么?你不是巫家三百年唯一的天才吗?”小禾大声喝问,“你怎么……这么弱!!”
她一把将尸体抡在了地上,猛地回头。
“为了你们这些人,我竟要承受这样的痛苦,就为了……你们这些人!”
大公子做不出回答,他的尸体重重地砸在地上,神仙般的皮囊已任人践踏。
回忆再次压来。
‘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,一个很重要的地方。’
她们翻过了无数的雪山。
她即将支撑不住时,太阳从东方升起,眼前的雪山被照成了金色。
‘这是哪里?’
‘不要问。’
‘这是什么?’
‘不要问。’
‘我要做什么?’
‘喝下它。’
她将其饮尽,痛得满地打滚,一度求着姑姑杀掉自己。
很久之后,她才知道那是神明的髓血……她的发变白,她的眸变淡,她能更清晰地感知这个世界,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展开虚幻翼,去往坟墓般的苍穹。
‘他们吸我的血,拔我的羽,敲我的髓便是想要得到这份东西,我原本想将它给我的孩子。’
‘我不是你女儿么?’
‘你是仇人的女儿!’
姑姑声嘶力竭地大喊,她回过头,双颊微微凹陷,显着老态的脸露出狰狞之色,她像是疯了,眼神却清醒得吓人,她抓住她的肩膀,如刀的指甲掐入她的肉中:
“我的女儿早就死了……我将你抚养长大,你就是我的女儿……除了给你,我还能给谁?!”
怜惜与憎恶在同一张脸上变幻,最终她抱着自己嚎啕大哭,哭得撕心裂肺,哭得沙哑难听,哭得她……不忍听。
闪电在云中穿梭,雷鸣声震耳欲聋。
很小的时候,姑姑便告诉她,闪电是天空垂落的梯子,所有人都可以看到它,它却也稍纵即逝,唯有真正强大的人,可以缘着这蜿蜒的雷电而上,去看见澄蓝天空后的隐秘。
怎样成为真正强大的人呢……
‘山下那么温暖,我们为什么总要住在这山顶?这里的雪一千年也化不了。’
‘因为总有一天,你会去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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