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守溪原本在笑,听到这里,笑容却也微凝,他蹙起眉,试探性问:“师祖,你……确定?”
“不然呢?”宫语反问,随后,她似明白了什么,意味深长的笑道:“你该不会是在自作多情吧?”
“……”
林守溪怜惜地看着师祖,不忍告诉她真相。
“总之呢,小映婵就这样拜入我门下了,当初楚妙总和我说她的女儿多漂亮多可爱,之后她再也没敢和我夸耀过了。”宫语坐在崖边,玉腿晃若秋千,下方江河滔滔,上方白月高举,十年百年往事似都在浅谈间融入流水,逐风远去,不舍昼夜。
“你收了这么好的徒儿,为何不好好教导呢?”林守溪用质问的语气说。
“刚收她的时候,我几乎寸步不离,带了她大半年,几乎视若己出的,后来事务繁忙了起来,我必须来这个世界镇着道门,所以之后的几年,我与楚楚极少见面,关系疏远了许多。”宫语说。
“既然极少见面,那你还总欺负她?”林守溪皱眉问。
“每次回来,她都频频犯错,我不罚她罚谁?”
“兴许楚楚是故意的,只是为了让你更关心她。”
“那也该罚,这小姑娘这般叛逆,不罚她罚谁?”宫语淡淡道。
“果然是楚楚在惯着你,师祖才是那个小姑娘。”林守溪说。
“嗯?怎么与为师说话的?”宫语冷哼,淡然道:“以后回仙楼了,我定将你这小情人狠罚一顿,看她敢不敢如你一样顶嘴。”
“师祖在威胁徒儿?”
“威胁你又如何?”
“楚楚温柔,会一直惯着师祖,徒儿可不会。”林守溪平静地说。
宫语本想驳斥两句,可又立刻想起那日挨打的事,不免心生忌惮,知这少年看似正人君子,实则无法无天,也未敢再挑衅,休息闲聊之后与他继续赶路。
第二天清晨的时候,他们看到了大海。
翻过一片满是皱襞的巨岩,大海几乎是突兀地出现在眼前的。
脚下的江流像是一柄锋锐的巨刃,切开峡谷与平原,沿着宽阔的河道向东奔涌,狂涛纵横,裂壁吞沙,浊黄色的大河一往无前地撞向了大海,在江海的交界处形成了一半浑浊一半清澈的分明界线,河道的轮廓也在触及海洋的那一刻敞开了,它向着两侧垂开,像是拥抱着无限之洋的有限之界。
林守溪已分不清涛声和风声,它们在天地间回荡不休,仿佛成了沧海的本身。
他们沿着河流一路向东,竟来到了大海面前!
这是林守溪第一次见到大海。瑰丽壮阔的景观总能震撼人的心灵,他站在那里,怔怔地看了许久,从日出一直看到了大日高悬,眼眸湛蓝一片。
“走吧。”
林守溪缓缓回神,说。
到了大海,已无路可走,按照计划,他们接下来要迂折向南,去和潜入道门的小禾会合。
“走?到了这里还想走?!”
一个冰冷的声音陡然响起,如刺破江面的冰峰。
林守溪向前望去,只见翻滚的浪涛上,赫然立着一个幼小的身影,她头顶犄角,身披银鳞,赫然就是行雨,她立在江面上,甩着那截还没长好的尾巴,怒气冲天。
当然,除此之外,行雨的身上还有许多伤,她的银鳞被剥去了不少,皮肤上坑坑洼洼,尽是血痕,她的脖颈、手臂、脸颊也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疤痕,看着伤势不轻。
将一头龙打成这样,哪怕是拥有擒龙手的林守溪也难以做到,可以想见她与司暮雪的战斗何其惨烈。
但对于行雨的出现,林守溪并不感到意外,司暮雪不擅水,难觅他们行踪,但龙是水中的王,他们一路沿着川流行进,很容易被行雨捕获踪迹。
“行姑娘,打得还畅快吗?”林守溪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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